阴暗潮湿的地穴里，磐若默不作声，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沉寂的火山。

普贤对磐若的元神设了禁制，这大概是洪荒最早的主仆禁制，可以在天道誓言以外约束被控制者的思想和行为。

磐若纵然有对普贤的滔天恨意，但在这句命令的约束下也不能产生任何危害普贤的念头，否则便会元神炸裂爆体而亡。

他之所以默不作声，正是因为他现在所能产生的念头都是危害普贤的，在趋利避害的本能作用下陷入了没有意识的混沌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磐若是没法对「因果榜」表达原谅还是不原谅普贤的。

“呵！”普贤伸手拍了拍磐若的脑袋，“我把磐若弄得意识全无，「因果榜」能奈我何？”

他在「因果榜」刚放榜的时候动过杀磐若的念头，但那时他已经完全被白泽带着其他三位妖圣围拢。

一旦失去磐若的天赋庇护他立刻就会被白泽抓去天庭，所以不得不被迫用这种方法让磐若陷入宕机来躲避「因果榜」的审判。

“磐若！”

“不准产生任何危害我的念头！”

他起初还心惊胆颤，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磐若，直到过去数十个呼吸，磐若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才把心从嗓子眼放下来。

磐若恨他恨得在这个关键时刻全是危害他的念头，普贤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他喃喃道：“等到了西方神山就把磐若宰了！”

就和东皇太一猜测的一样，普贤打算前往西方神山投奔准提和接引。按照造化天碑的预言，他也合该拜入西方神山，只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至于真假佛门的谜团，那早就在造化天碑公布通天教主「风华榜」排名信息时就被解开了。

以西方神山对洪荒高质量修士的渴求程度，普贤确信准提和接引一定会接受并庇护他。

届时他便不用担心天庭对他的追捕，甚至还有可能凭准提和接引这两座新的靠山逼迫东皇太一撤下对他的通缉令。

不过东皇太一敏锐地洞察了他的想法，果断地派出白泽、九婴、计蒙和飞诞四大妖圣来西方堵截他，并且还真把他给堵住了。

此刻他滞停在这个跟西方神山相隔亿万里的地穴里，小心翼翼的屏气凝息，生怕制造出什么响动把四大妖圣引来。

“造化天碑真是多管闲事！”普贤忿忿不平地说，“洪荒大陆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竟然弄出个狗屁「因果榜」来帮助弱者报复强者，简直可笑！”

不少大能的想法跟普贤接近。

“幸好贫道神通广大，略施手段就化解了这个小麻烦。”普贤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用磐若脸上的绒毛蹭掉鞋底的污泥，对着黑暗喃喃自语：“接下来只要等白泽他们离开，贫道就能拜入西方神山，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因果榜」公布排名许久，但却迟迟没有动静，这逐渐引起了众生的困惑。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反应？”

“「因果榜」卡住了？”

“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是磐若出了问题？”

“完全有可能！”

“普贤那家伙阴险歹毒，说不定提前把磐若杀了，没有磐若，「因果榜」自然也就无法审判普贤了！”

“不可能！”

“磐若死了因果就断了，普贤根本不会上榜，我倒是觉得普贤正在跟磐若谈条件。”

“什么条件能让磐若犹豫这么久？”

“呃——普贤给磐若当坐骑？”

“......”

众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状况发生，可又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说一，如果普贤肯给磐若当坐骑，磐若说不定真的会同意。毕竟磐若做梦都想把他经历的事情在普贤身上重现一遍，而不是让普贤简简单单地死掉。

“普贤！”九婴的九颗脑袋分别朝着九个不同的方向高声呼喊，“别躲了！我们真的不抓你！”

不出意外，这一次他依旧没得到普贤的回应，因为普贤正怀着死里逃生的激动心情蜷在地下等他们走。

“谁也别想杀我！”普贤得意地低声道，“这回稳了！”

「因果榜」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肯定是拿他没办法。等他从这里脱困，立刻就转手将这个方法有偿教给有需要的仙人，狠狠地捞一笔！

他美滋滋地想着：这可是救命钱，我该收多少才合适呢？

就在这时，扎根于不周山残骸的业火红莲轻微地摇曳了一下，丝丝缕缕的业火从花蕊中飘出，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枚纤细的箭头，直指西方。

“快看！业火红莲在做什么？”

“意思是普贤在西方吗？”

“可知道普贤在哪又能如何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果榜」不会没法审判普贤吧？”

“......”

寻常众生在看热闹，大能们却在悄然行动。

冥河老祖凝视着业火红莲凝聚出的箭头，顺着一条看不见的直线望向遥远的西方，最终稳稳地落在某个点上。

“普贤藏在这里吗？”

冥河老祖的神识顺着视线扫了过去，数息之后，他饶有兴致地说：“这里确实有个地下洞穴，也不知道普贤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蒙骗我的神识，让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他停顿了一下又发出一声惊诧：“咦！对普贤感兴趣的家伙不少嘛！”

广成子、燃灯道人、镇元子、红芸、赵公明、云霄、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几乎所有达到准圣境界，神识能够跨越大半个洪荒抵达这里的大能全都“出现”在这里。

地穴里的普贤吓得瑟瑟发抖。

他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忽然有一道又一道散发着可怕威势的神识一遍遍地扫过他藏身的地穴，恐惧一下子就来了。

正在满森林寻找普贤的九婴纳闷地对空气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他很快便得到了大能们的回应。

“什么？！”

“普贤就在我左侧六丈远三十丈深的地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