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婚约对象,还是快举行婚礼的那种。”
“妈的,这小o长得太漂亮了,听说是落魄的豪门小少爷?姓陆的真有福气!”
“别动歪心思,咱们还要拿他狠狠敲诈一笔。”
不堪的言语不断传入耳中,林空鹿吓得脸色发白,蜷缩着身体不断往后挪。他被绑在身后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小刀,正笨拙地割着手腕上的绳子。
这还是上学时,陆辞曾教过他的办法,小刀也是陆辞送的。他那时气哼哼地扔了,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给捡回去了。
陆辞认出来了,但他更认出,那同时也是假林空鹿拿到法庭作伪证的刀。
陆辞的心钝钝地痛着,那一刀刀仿佛不是割在绳子上,而是割在他心上。
“小鹿……”
他伸出手,想帮忙,可手却穿过了小少爷的身体。这只是一段记忆,他什么都做不了。
绑匪在给“他”打电话,但没有私人号,只能打到军部,可还没说出勒索的话,就因权限问题,被拒绝转接而挂断了。
其中一个绑匪又走到小少爷面前,捏起他的下巴,凶恶问:“陆辞的私人号是什么?”
小少爷害怕极了,眼中盈满泪水,不敢隐瞒,惊惶道:“766xxx,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你们跟他好好说,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最好是这样。”绑匪直接甩开他。
小少爷被甩了一下,又摔倒在地上,沙土呛得他一阵咳嗽。陆辞下意识伸手,依旧没扶住。
电话又打出去了,这次有人接,但对方听了他们的要求后,语气冰冷道:“不过是个落魄后就想着攀权附贵的蠢货罢了,说娶他只是逗逗而已,真当我什么都不挑,还把他当未婚夫?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再打,却怎么也打不通。
小少爷愣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不住摇头,声音带着哭腔道:“不会的,陆辞不会不救我的,他、他喜欢我的……”
陆辞也怔住了,他没有这么说过,甚至,他都没接到过这通电话。他是发现少年失踪后,自己查出下落,立刻就部署救人的。
很显然,绑匪的电话没有真的打出去。信号被拦截转接了,有人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但小少爷不知道这些,那些绑匪也不知道。绑匪头目焦躁地重复拨打,越来越不耐,最后气得狠狠摔了终端,说:“妈的,白干一场,撕票吧。”
“等等,这小少爷长得不错,要不我们先……”有人不甘心,猥琐提议道。
数道令人作呕的视线很快落在少年身上。
陆辞出离地愤怒了,但他更慌乱,明知没用也挡在小少爷身前。他恨自己,更恨前世的那个“他”,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
有人开始靠近,少年不知何时割断了绳子,颤抖着站起,害怕地用小刀指着他们。
“你、你们不要过来,你们真敢的话,陆辞不会放过你们的。”直到现在,少年还期翼着他会来救。
几人嗤笑,有人说:“这么费劲干嘛,他是o,直接释放信息素诱导就行。”
少年闻言,惊慌失措地割了腺体,天真地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信息素控制,就没事了。
血迹留在刀上,少年脸色发白,闭着眼不敢去看。
陆辞的心又被重重锤击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原来法庭上,那把带着少年血迹的刀是这么来的。
少年那么娇气怕痛,那么怕血,却被逼成这样。可重生后的他呢?他还怀疑过对方是假装怕血。
陆辞虚虚抱着少年,心疼和悔意压得他无法呼吸。他多么希望自己当时真的在现场,真的能抱住少年,为他挡去一切伤害。
可他没有,他为什么要那么慢?为什么就不能再快点?
绑匪没有停止上前,甚至在嘲笑少年的举动。少年似乎彻底绝望了,握着小刀冲向恶徒,像兔子冲进狼群,妄图殊死一搏。
有人开枪了,鲜血像花朵绽开,少年身体软软地倒下。陆辞伸手去接,对方却穿过他的手,落在一地尘土中。
少年倒在地上,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怔怔地睁着,正落在他的位置,茫然的,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时间仿佛静止了,陆辞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有人鼓着掌从矿山后方走出,笑吟吟道:“真是精彩,但可惜,你们误杀了一个金疙瘩啊。陆辞可是很喜欢他的,这样吧,我来帮你们一个忙。”
是路仁嘉,果然是他。
陆辞缓缓转头,仿佛终于又活了过来,眼中是压不住的恨和怒火。他忽然觉得之前让这个人死得太轻松了,他应该让这个人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才对。
路仁嘉把乔洛也带来了,甚至连手术器材都带来了,显然早有准备。他的人很快从陆辞手中“抢”走少年,开始有条不紊移植虹膜、指纹,抽血,制作仿生血管……
他们连完整的遗体都不留给少年。
“唉,陆辞那么爱你,只有你是对付他的利器,能让他心理崩溃,主动献祭。可惜啊可惜,为什么要拒绝合作呢?多漂亮的小美人。”路仁嘉有些惋惜。
林空鹿在系统空间中看见这一幕,“啊”了一声,说:“忽然感觉好虐啊,当时只顾着跟你聊天,畅想退休后的美好生活,都没注意到这么虐。”
0687:“……”
不过拒绝合作是怎么回事?
林空鹿仔细想了想了,忽然记起,当时好像是有几个常年不联系的同学找他,说是陆辞害了他大哥,问他要不要报复。
他那时戏份都快杀青了,而且剧情任务也没写这些,所以就没搭理。
原来,那些人是路仁嘉安排去接触他的?
林空鹿的心情十分复杂,再看向陆辞时,叹了声气,说:“差不多知道真相了,该我上场了吧?”
意识世界,陆辞痛苦地闭上眼,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能看着少年的遗体被……
等等!这是少年的记忆,为什么会有死后发生的这些事?
难道——
他心下一慌,霍地转身,果然看见林空鹿站在不远处,也怔怔看着这一幕。
果然,少年前世死后,意识并没有消散,他看到了这一切。
陆辞忽然不忍心,他走上前,颤抖着抬起手,遮住少年的眼睛,说:“别看了,别看了……”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林空鹿怔怔问。
“我来了,别怕,我来救你出去。”陆辞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哽咽。
林空鹿拽下他的手,眼前,路仁嘉已经离开,假林空鹿佯装被绑匪绑着,陆辞的舰队很快赶来,救下了……假林空鹿。
陆辞心痛到了极致,仿佛已经没有知觉。他来迟了,他救了一个假货,他还因这个假货误会少年,恨着少年……
那时的他不知道,他的少年早已死在这场绑架中,永远没跟他回去。
滚烫的泪滑落,滴在少年颈间,陆辞怔然,原来意识也有眼泪吗?
林空鹿却笑了,也含着泪,仰头看他,说:“原来你真的来救我了,就是有点可惜……”可惜我没等到。
陆辞再次抱紧他,轻声说:“没关系,这次等到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空鹿被他牵着,懵懵懂懂地,走出了意识世界。
病房内,仪器上闪烁的灯终于换了颜色,宋清栩和林父、林霜落俱都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两人也缓缓睁开眼。
陆辞侧头看向少年,林空鹿也正看向他。他立刻要起身,宋清栩连忙阻拦:“等等,头盔还没摘。”
林父和林霜落看他一眼,没理会,细心地替林空鹿摘去头盔。
刚才他们已经“审问”过兰斯和猫猫,知道两人之间大致发生了什么。
敢情陆辞一开始不是真心想跟他们家小鹿在一起,而是为了报复。
不过,兰斯也没敢全透露,所以两人不知道前世今生那些破事,就只以为陆辞是在报复林空鹿当年瞧不上他的事。
林父和林霜落的心终究是偏的,虽然在他们看来,林空鹿早年待陆辞确实有些过分,陆辞也只是有过这种打算并没实施。但在这件事上,他们还是一致决定,帮亲不帮理。
何况在他们看来,陆辞现在也不是那么占理了。
真介意当年的事,可以取消婚约,他们林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必要搞什么虐恋狗血情深的报复吗?真当他自己是恨恨,他们家小鹿是甜甜呢?
是的,林父和林霜落在家闲着没事,也追恨海情天。不过两人都不会承认,说是管家林伯非要看,他们无奈被迫跟着看的。
这会儿,林父看陆辞的眼神,已经不是看优秀准儿婿的欣赏眼神,而是恨海情天里的甜甜爸看渣a恨恨的眼神,十分生气。
陆辞摘下头盔,想上前握住林空鹿的手,但林父忽然往两人中间一站,还重重地咳了一声。
林空鹿陆辞:“……”
两人顿时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陆辞。
最后还是林空鹿解围,装着恹恹的样子,说:“爸爸,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
林父虽然不乐意,但看见小儿子头上裹着纱布,神情蔫蔫的,又不忍心,就推着长子的轮椅,边往外走边说:“那行,我们先出去,要是什么情况你赶紧叫我们。”
“嗯。”林空鹿轻抿唇笑了笑。
等人都出去后,陆辞就坐到病床前,默默握紧少年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小鹿……”他只一开口,声音便暗哑得厉害,带着痛苦和深重的悔意。
林空鹿没有抽回手,就任他握着,但眼睛红红的,委屈问:“你真的……只是为了报复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不是。”陆辞立刻摇头否认,但摇完又僵住,轻声道:“对不起,我一开始误会你,确实有过这种念头,但真的只是一开始,和你在一起后,不,还没和你在一起时,就放弃了。”
“是因为那个假的我吗?”林空鹿问。
“是我错了,是我眼瞎。”陆辞握着他的手,神色懊悔又难过,声音沙哑道:“小鹿,原谅我好不好?不原谅也行,你可以报复我……”
总之,千万不要不理他,和他做陌生人。
林空鹿迟疑道:“其实,我也骗了你,我之前没失忆。我不小心听到你和兰斯说的话,怕你报复我,就假装失忆,想让你爱上我,这样你就不会再报复……”
“你没错,是我活该,是我误会你。”陆辞心疼地打断,说:“你应该多骗骗我。”
最好一直骗着我,骗我一辈子,千万不要说离开。
“不。”林空鹿摇头,说:“可我不想骗了。”
陆辞僵住,绝望一点点在心间蔓延。
林空鹿坐起身,看着他,微笑道:“其实,你向我求婚时,我就知道了,我也喜欢你。不,应该更早,果然骗感情这种事不能做,早晚会让自己栽进去。”
从极悲到极喜是一种什么感觉?
陆辞忘了反应,只怔怔道:“我也是,你送我蛋糕时,不,比那更早,我就喜欢你了。”
是前世就喜欢了,一直一直,哪怕因误会而恨着对方时,也那么喜欢。
0687:“滴!好感度已满,黑化值已清空,咦,宿主,你脸怎么这么红?”
“闭嘴?谁让你打断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破坏气氛。”林空鹿微恼道。
0687:“……”任务已完成,居然不算重要的事?可以脱离了啊亲!
林空鹿没理会系统,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从前的骄矜小模样,对陆辞道:“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错过了,要是你同意的话,那我们……”
“我不同意!”门忽然被推开,躲在外面偷听的林父终于沉不住气,大跨步进来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家小儿子一眼,又转头看向陆辞,不满道:“我看你挺喜欢波折,走弯路?那正好,好事多磨,你就多磨磨吧。”
说完又对林空鹿道:“行了别躺着了,不就是头破点皮吧?赶紧起来,咱们出院回家。”
他这小儿子平时看着张牙舞爪,凶狠凶狠的,这会儿倒是乖乖巧巧,什么脾气都没有。被哄两句就心软,不知道渣a要调-教吗?
原谅的太容易,他就不知道珍惜,下次会还敢!
林空鹿陆辞:“……”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窘迫。
陆辞想说些什么,但每次刚要开口,林父就一副“我忙,你别在这碍眼”的表情。陆辞只能放弃,默默帮林空鹿收拾东西,弥补愧疚。
林空鹿趁林父转身看不见时,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
陆辞微怔,抬头看向他。
林空鹿冲他微微一笑,陆辞也笑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
林父这时忽然回头,板着脸咳了一声。
两人立刻像被棒打的小鸳鸯,倏地松开手。
林父:“……”
出院时,林空鹿坐的是林家的车。陆辞一路送他到车上,等车开走后,仍站在原地,一直目送。
林空鹿坐在车中,也频频回头。
在意识世界中,他看见陆辞的痛苦,心也莫名跟着痛,这和任务无关。
悬浮车开得太快,陆辞在视觉上很快小成黑点,林空鹿依旧不舍地转头。
林父忍不住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还看?能看出朵花来?”
林霜落也别有深意道:“可不是嘛,某人就算小成黑点,在咱们林小少爷眼里,估计也是蔷薇花形状的黑点。”
“他是青梅酒味的。”林空鹿羞恼道。
林霜落:“哦。”
林父:“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回到家后,林父开始勒令林空鹿追剧。
林空鹿被迫坐在电视前,看着屏幕上闪瞎眼的几个字“恨海情天之……”,一脸懵逼。
“爸爸,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剧了?”
“多看看,对你有好处。”林父恨铁不成钢道,“你看人家甜甜是怎么虐渣a的,学学!”
林霜落坐在客厅里,轻啜一口茶,也说:“听爸爸的,多看看,长长脑子。”
林空鹿:“……”陆辞是那种会下跪痛哭抱腿求别离开的人吗?还有,谁没脑子了?
被迫看了一天剧,晚上睡觉时,他忍不住打电话跟陆辞吐槽:“我爸居然逼我追剧,说是学习怎么虐渣a。”
“哦?什么剧?”陆辞瞬间警惕。
“恨海情天之拿什么挽回你,我的爱人。”林空鹿,“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太长了。”
陆辞:“……”
他本来也要睡了,但挂断电话后,忽然又起身走进书房。
书房内,正在充电的兰斯见他进来,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完蛋,主人终于想起它白天干了什么,要秋后算账了吗?
陆辞沉默看了它许久,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把你白天看的那部剧找出来。”
兰斯:“?”
陆辞:“快点,时间不多。”
明天他还要去火葬场,得提前预习,了解岳父和大舅哥的策略。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庄园,到处一片和谐。
林霜落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端起一杯清茶,轻抿一口,惬意地享受窗外景色。
院子里,陆辞正在修剪蔷薇花的花枝,他十分有耐心,剪的也很仔细。
“这是小少爷最喜欢的花,”管家林伯站在旁边,笑眯眯地介绍道,“平时都是小少爷亲自打理的,连我要帮忙都不行。”
陆辞听后,神情果然又柔和几分,对待枝上娇小的花朵,就像对待情人一样。
林霜落:“啧。”
林空鹿被迫坐在他旁边,几次想起身出去帮忙,都被自家大哥用眼神制住。
“差不多就行了吧?”他忍不住小声说,“花枝上有刺,会扎手。”
林霜落看他一眼,说:“你倒是心疼他。”
林空鹿低头,揪衣角,对手指。
林霜落叹气:“没出息。”
林空鹿一听,立刻知道这是同意陆辞进来了的意思,忙喜滋滋地起身去院子里。
“好了,不用修了。”他跑去打断陆辞,说:“我哥同意让你进去了。”
陆辞想握住他的手,但又怕弄脏他,最后只微笑道:“没事,快修好了。”
“真的不用。”林空鹿又劝,但陆辞意外地坚持,于是他干脆留下帮忙。
等修好后,两人并肩站着欣赏这一片蔷薇,心中都有种像糖一样的喜悦感,甜丝丝的。
林霜落不知何时驱动轮椅来到他们身后,意味深长道:“这是什么,修个花枝都是爱你的形状?”
林空鹿:“?”
他换个角度仔细再看,原来陆辞把这一片蔷薇修成了两颗爱心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