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才这才想起来,自己就在府城呢。
而且自己刚来的时候,不是还特意去看望过妹妹和妹夫么。
呃,当然,妹夫这两个字,他是不敢当面儿说出来的。
毕竟,那位的年纪比他爹都大。
宋秀才的妹妹嫁的是江宁府的通判刘震。
江宁府的通判官居正六品,按品级来说,的确是比县令要高,而且权利也的确是比县令大。
通判是大兴朝为了加强控制地方而置于各州、府,辅佐知州或知府处理政务,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并有监察官吏之权,号称“监州”。
刘震在江宁府也算是有一定的根基了。
毕竟,刘震在江宁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且他这个通判的职位,也是一步一步做上来的。
刘震的家原本就在江宁府,所以,刘家势大,倒也不算是一句空话。
虽然在官职上,可能并不算是多高。
可是家族根基厚重,再加上了一些姻亲关系等等,这也就造成了刘震在江宁府算是一个比较有权威的人。
当然,这种权威自然是比不上江元丰的。
毕竟,江元丰的官职比他高出了四级,江元丰可是正四品的官阶。
江宁府知府原本应该是从四品的,只是江元丰是从京城调任过来的,而且是得了皇上恩典,所以品级是正四品,只是职位上变动了,品阶未降。
宋秀才这边急匆匆地到了刘府的角门儿,然后又心焦地等了好一阵子,才被人引了进去。
宋秀才的妹妹今年才十八呢,又刚刚给刘震生了一个儿子,正是得宠的时候。
“启禀姨娘,舅老爷已经过来了。夫人那边可要遮掩一下?”
“不必,我自己的亲哥哥过来,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
丫环也不敢多劝,“是,姨娘,那您看要不要抱小少爷过来?”
“去吧。也得让孩子看看他舅舅。对了,昨儿考完了,哥哥定然是觉得有信心能得中举人,所以才过来给我们报喜的。”
宋姨娘在刘府的处境还算是不错的。
她的院子是几位姨娘里最大,下人也是最多的。
毕竟,宋姨娘自己也是带着家财被抬进来的。
说嫁是不合适的。
毕竟,只是一个小妾,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嫁过人的小妾。
刘震正在府衙处理一些公文,听到府中下人来报说家中有急事,便匆匆地回去了。
回府之后,才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到底给自己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而他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刚要出手教训爱妾,就被管家急匆匆地找了过来,说是知府大人派人过来了。
刘震心头一冷,立马就明白,十有八九,这就是冲着自己这个所谓的大舅子来的。
可能是考虑到了刘震通判的身份,所以这次来拿人,江元丰还派了身边的州判同行。
如此一来,既算是给刘震体面,也算是一种威慑。
刘家再怎么势大,这种事情,也是不敢欺瞒上峰的。
毕竟敢火烧民宅,而且里面还住着几个待考的生员,这绝对是大案!
更要紧的是,姓宋的安排了让人去纵火,那就是等于明知而为,那是不可恕的!
判个死刑都是轻的!
现在刘震就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自己的声誉,毕竟,他年纪还不是很大,还是想要再往上晋升的。
若是因此而影响了自己的官声,没有了上峰的举荐,那就等于是给别人机会了。
所以,刘震稍一思索之后,便做了决定。
刘震亲自带着家丁,将人押送到了府衙。
刘震所为,自然是被宋姨娘所震惊。
可是她再怎么闹腾,再怎么不甘心,也只是一介妇人,如今是连刘府的大门,都踏不出去的。
所以,完全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宋姨娘是怎么嫁到的刘府的?
刘震当初能被她勾搭,那就代表着别的男人也可以。
所以,刘震将人抬进门之后,便对这方面一直很谨慎。
事实上,内宅由他的夫人掌管,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夫人也是知道如何来管束这些妾室的。
宋姨娘还不知道她因为哥哥做事,将会在府中失势。
宋秀才全名宋有忠,被押进府衙之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以为有刘震的庇护,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毕竟,刘震的官阶虽然不高,可问题是刘家在江宁府势大呀。
无论是经商还是官场上,自有一套生存的法则。
哪知道人家的生存法则,放到了他的身上,那就是六亲不认,刚正不阿了。
放弃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大舅子,可以给自己换来一个不错的官声,刘震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宋有忠被抓,这是大事。
宋姨娘不能阻止自家老爷的做法,只能让人快马加鞭地给宋家送消息回去。
而宋家得知消息的时候,宋有忠已经认下了纵火犯所供的所有事实。
不仅如此,还有一人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名,所以主动曝出了一些事实。
比如说,宋有忠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在几年前,便曾经故意阻止几位颇有才学的学子应试。
如此一来,这案子就必须得细审了。
这一审不打紧,直接把当年柳承恩和安崇明缺考一事都给捅了出来。
不仅仅是他们二人,还有一位如今疯魔的老秀才,正是被宋有忠派人教训之后,伤了脑子,彻底地断了科举之路。
事情闹到这一步,宋有忠的所作所为,已经激起了民愤!
更是引得诸多学子们,对于宋有忠的强烈谴责。
事情的性质,越来越严重了。
宋有忠也没想到,自己曾经以为的忠心耿耿的手下,竟然会在第一时间出卖他。
宋有忠自己的贴身小厮也都被收监了。
几番审问之后,哪个也没能再忍得了。
于是,谁也没想到,柳承恩当年被人打破头的事情,就这么被人给供了出来。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供出这个消息的当天,正是放榜这一日。
柳承恩几人都没出去,只是打发了几个仆从去外面看榜。
苏二郎倒是心宽,“我觉得自己中不了,还是三年之后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