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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倦燕落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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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煞费苦心,冒着风险让大海胡玮在门口闹了一场,就是想要让屋里的人听见一点动静,为接下来的事情多少增加些主动权。

结果没想到,老子完全白费一场功夫,屋里的人还他妈真就听不到。

小楼看上去不大,可是等我走进去之后,在一个穿着背心,手臂和胸膛上明显模仿陈浩南纹着过肩龙的小子带领下,穿过房子的客厅,来到后面时,我这才发现,楼房后面居然通的,直接连上了一条比门口小巷更狭窄的路。

说实话,当时,我心里有点慌了。

我之所以自己单独进这个楼房,主要就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事情闹到什么地步了,死也好打也罢,我多少都能够搞出一些响动,等在屋外的险儿三人也能够听见。

就算救不了我,至少也能给他们示警。

可现在,这么七弯八拐的一走,我他妈就算是被人摁在地上轮奸了,险儿他们也不可能有任何反应啊。

我们本来就只有四个人,现在还兵分两路,这简直就是被人各个击破,轻而易举就能拿下的死局。

但是,我又不能继续往前走。

我来深圳的目的,其中一个就是救海燕,我总不能他妈的连海燕的面都见不上一面吧。

上次在省城,见龙云之前,我手里至少还有着葛朝宗这一张王牌,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顿时之间,我真的有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之感。

我很想问过肩龙一声,还要走多久,又或是海燕人到底在哪里,几次三番,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因为,这个时候,我只要开口问,就是示弱,就是告诉别人我怕了。

那么,无论等在前方的是敌是友,我都彻底失去了主动,都不是好事。

幸好,正在我左思右想的时候,过肩龙带着我在三十米开外的另外一栋小楼跟前停了下来。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连对手都没见到一个,居然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咔啦一声,小楼前两扇被薄铝合金板包严实的大铁门被过肩龙拉了开来,我刚要走进去,就看见身边几道黑影闪电一般的扑了过来。

汪汪汪汪汪

极为浑厚的狗吠声乍然响起,我吓得飞快跳出了门外,定神看去才发现,院子里面居然用铁链拴着几条凶猛之极的黑色罗威纳。

一个个血红着双眼看向我,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面,涎水长流,好像我就是他们今天一顿颇为不错的晚饭。

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过肩龙脸上带着明显轻蔑而不屑的笑意,走过去将狗牵到一边之后,对着里面一指,冷冷说:

进去。

房子里面的装修非常简单,地上铺着已经起翘的木地板,天花板上甚至都还没有吊顶,墙面上都还能看见一片片被雨水渗透之后留下的霉斑。

通常,这样的装修都不会是给房东主人自己住的,一定都是租给别人。

但,我所谓的简陋,仅仅指的是装修。

在这样低级的装修之下,房间里面所有可以供人直接享用的物件,都极尽奢华。

宽大舒适,布满了各种铆钉和装饰物的中世纪欧洲风格真皮沙发,按摩椅,全自动麻将桌,吊着无影灯的斯洛克球台,巨大索尼彩电旁边,麦克风,大功放等家庭KTV设备一应俱全。

尤其是摆在沙发前方的那张功夫茶几,居然是用整块原木雕刻而成,不过茶几上并没有任何喝茶的用具,乱七八糟的搁着好几个用纯净水瓶做成的吸食麻谷的简易烟筒,以及一小盘不知道是K粉还是海洛因的白色粉末。

但最醒目的还是摆放在正对大门的那面墙前面一尊巨大的关羽单手持刀相,关羽相前,烟雾缭绕,香烛不灭,杀气凛然。

讽刺的是,关羽相上方,还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奖状,奖状上面的小字早已在岁月中变得模糊,但局中的四个大字却依旧清晰可见,赫然写着:

五好家庭

屋子里面,有七八个男人,但是其中,却没有海燕,没有祁志宏,没有一个我认识的面孔。

有两个在打台球,还有几个则正在满脸陶醉,呼噜噜的吸食着麻古,随着每一次呼噜声,一种极为奇怪的香气就会在房间里面升起,钻到我的鼻孔里面来。

在这群人当中,最正常的是一个年级看起来最大,气质也最沉稳,但是充其量也不过是三十五六岁,皮肤黝黑,头发微卷的干瘦男子,独自一人坐在沙发正中心,兴致勃勃的玩着手中psp游戏机。

男子长相堪称丑陋,鼻子扁平宽大,两瓣嘴唇像是香肠一样又厚又肿,往外凸出,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了牛。

可奇怪的是,如此丑陋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却并不让人感到讨厌。相反,会让人想起一个词:奇人必有异象。

随着彼此之间距离一步步缩短,我渐渐发现,在男子精壮的右手上,居然没有了大拇指,而裸露的两条手臂上,也大大小小遍布着四五条刀疤。

正在我打量之时,过肩龙已经越过了我,飞快走到男子身旁,喊了一声:

杨叔。

中国文化中对于人与人之间称谓的讲究,在全世界所有文化当中可以说是无出其右。

在官场,上下级之间,到底是喊局长书记等职位,还是喊领导,或者喊老板,甚至是直接称呼其名,里面都牵扯到了彼此之间权力大小,轻疏关系,敌友状态等等很多微妙却又不能明说的东西。

江湖也是一样。

混了这么久的江湖,小弟对大哥的称呼我听过很多,大佬老板大哥老大师傅,各种各样,种类繁多。

但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道上人喊另外一个人为叔。

这是一个亲情社会里面乡邻之间的典型称呼,却绝对不属于江湖。

江湖容不下那么多的亲情。

所以,当听见那一声明显带着远超出普通帮派从属关系的亲昵称呼时,我确实有点愣住了。

一时之间,我甚至都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到底是不是一帮江湖人。

干瘦男子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之后,连头也没抬,自顾自继续玩着手上的游戏机,倒是旁边那些吸毒打球的家伙们全都停下动作,用一种看死人一样冷漠而残酷的眼神望向了我。

我微微挺起自己胸膛的同时,却又眼皮下垂,眼观鼻,鼻观心的尽量避开了这些人的注视,默默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干瘦男子似乎终于玩完了一局,将手中游戏机往茶几上随意一扔,拍了拍旁边沙发,对着我一招手:

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