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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第三天,三哥就在位于九镇最为繁华的十字路口旁的商贸城里面找到了两间空闲的门面。
门面位于商贸城最里面的角落,左边离它最近的是隔着四个铺位的一家电子游戏室,右边则是一道通往商贸城后面小侧门的阶梯,而当时我们都无法料到的是,不久之后,就在这个阶梯旁,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市的枪击案。
对于正常商家而言,这两个门面的地理位置是绝对不理想的。但对于三哥的生意而言,安静隐蔽,四通八达,却是再好不过。
定好了门面之后,三哥先找人把两间门面之间的隔墙给敲通了,合成了一间很大的大厅。再找了几个油漆匠,很简单的在墙上涂抹了一层一种叫做八八八的墙面灰,把地面弄得干干净净,买了八张大圆桌和二十张靠背板凳,以及一把很长的布沙发。
然后在相熟的小卖部进了两箱芙蓉王和几大包槟榔,矿泉水,茶叶,饮水机之类的东西往门面里一放,一切准备就绪。
很快,廖光惠那边就派来了两张面包车,带来了十几台电脑显示器,和一个从没见过的颇为巨大的有着透明有机玻璃罩的机子。
于是,一个星期之后,九镇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啤酒机场就在九镇最为繁华的地带开始了它的第一天正式营业。
没错,就是开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开业之后的第一天,我们六兄弟才正式见到了久仰大名的啤酒机。
真正认识了它之后,我才明白了为甚么有那么多的人心甘情愿为了它倾家荡产;为甚么有那么多的人抛妻弃子就为了时刻守候在它的身边;为甚么有那么多的人不再勤恳踏实的过日子,就只为了那酣畅的输赢。
因为对于地处中国内地的这个落后省份的人们来说,它是一个全新的,焕发着无穷魔力的东西。就像几年之后的网络游戏一样,它让那个年代的人们见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娱乐方法。
在它之前,人们只能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打打千古不变的麻将,扑克,下下象棋,虽然怡情,却不过瘾。
但是它来了之后,人们发觉原来以往劳劳碌碌一辈子所奋斗的一切都可以在一分钟内得到,也可以在一分钟内失去。
套用伟大演员周星星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人生峰回路转,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只是这种刺激是需要代价的,很大的代价。
啤酒机这个东西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它与后来风靡了全中国的由官方机构亲自主持的体彩福彩没有太大的区别,它也属于博彩的游戏。
唯一的不同,不是合法与违法,而仅仅只是庄家的不同,虽然违法的那个庄家也许更为公道一点。
它的主要构成很简单,几张桌子,一台主机,几台显示器,一台带有鼓风机,和塑料壳,摄像头的机器。
游戏具体是这样玩的:
你一进门,首先去门口的柜台上用现金换取各种相应的筹码,筹码分红蓝黄三种颜色.
红色筹码最低,代表人民币五十元;蓝色次之,代表人民币一百元;黄色最高,代表人民币五百大元。在每个筹码上都刻印了相映的数字。
换好筹码之后,你就可以来到任意一张你想坐的桌子旁边,再领取一张号码牌。
每张大桌子上都会摆着一个电脑显示器,电脑显示器上有着青岛、百威、嘉士伯、喜力、生力、中德、珠江和龙八等各种啤酒的名称。
每个啤酒名称下面都有着相应的赔率和随机变化的数码。
譬如,喜力和生力啤酒的赔率是一赔二;嘉士伯,中德一赔五;青岛,珠江一赔三;百威一赔八;最贵的是龙八一赔十五。
显示器还有两条空格,上面的一条显示的是前一次出现的数字,下面的一条显示的是马上将要摇出的数字。
每两局游戏之间的间隔时间只有两分钟左右,你必须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在电脑前面选好你将要下注的那一款啤酒和你想买的一到三十五之间的任意七个数字。
一般每台显示器前面大概会有八个到十二个人左右,会有一个专门写单的小弟时刻守候在桌子旁边,小弟手上拿着一叠速写纸和一支笔。
你在选好之后,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写单的小弟,他会把你的号码和下注的啤酒名称,下注金额都写在单子上,并收取你所下注的筹码。
在选注投注,填单的过程中你一定要手疾眼快。因为两局之间间隔时间太短,而下注的人又太多,如果你慢了是肯定不能跟上下一局的进度的。而万一下局开出来的数字偏偏又是你想买却没能买上的那一注的话,就只有顿足捶胸,悔之不及了。
实际上,这也是老板稳赢不输的原因之一,时间短思考的余地就不多,人脑就更容易发热。
在游戏开始之后,小弟们会把筹码交到总台,而你的眼睛则开始紧张的盯着桌上的显示器一瞬不瞬。在总台旁边会有一台摇注机,摇注机上面有个很大的罩子,是透明的有机玻璃所制。
在罩子里面有三十五个乒乓球,每个乒乓球的上面都标绘出了由一到三十五的数字符号。负责摇注的一般都是美女,而且是熟手,为什么是熟手,我后面会说。
当总台的主机上面说出了一声:请停止下注,游戏开始,五,四,三,二,一之后,美女就会扭动她手下的一个旋钮,透明罩下面的鼓风机就开始鼓风,把罩子里面的三十五个数码球吹的飘动跳跃不已。
接着电脑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到一之后,美女就会把透明罩子顶部的一个小盖子拿开,于是球就被一个接一个的吹入了一根比乒乓球直径稍大的管道之中,进去七个之后,美女就关上了鼓风机,停止吹风。
于是新一轮的号码就被摇出来了。
在摇注机每摇出一个号码的时候,你的电脑上面也会同步现实,这个时候,你就开始紧张的计算你所买的号码是否中注。
计算方法很简单,举例来说。
比如,你下注伍佰元买的是嘉士伯,嘉士伯的下面会显示它的赔率和数码,赔率是始终不会变的,一赔五。
但是每个啤酒下面的数码都会随机的变化,假如说这一局嘉士伯下面的数码是二十八到七十二,而摇注机里面摇出来的七个数分别是二十五,二十,五,六,四,九,一这七位数,相加为七十。
七十位于二十八到七十二之间,那么你就中奖了,可以去总台领取两千伍佰元的现金或者筹码;如果你买的七位数不是在二十八到七十二的范围之内,那么你的伍佰元就输了。
赔率越大的啤酒,数字范围就会越小;赔率越小的啤酒,对应的数字范围就会越大。
赔率最高的龙八则是没有范围,它只会有一个随机变化的数字,真正买中的机会很小,但是一旦买中,你就发财了。
所以,做这行绝对是非常非常的赚钱。
但也不并是每个人都能做,看着容易,真正深入里面了就会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解决。
我们看场的也不例外。
开业才第四天,我就遇到了需要处理的第一件事,而这件事又让我接触到了一个传说中的听过却没有见过的偏门生意,也打开了我的第二条财路。
也在同一天,我听到了老鼠出狱的消息。
那天中午一点不到的样子,我和小二爷,险儿一起在巨龙吃过中饭之后,来到了啤酒机室。当天看场的主管是地儿和当时已经辍学在家的贾义、胡玮,再加上贾义的两个小弟。
我们三个刚进去,地儿就把我拉出了人满为患的啤酒机室。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我问道。
我给你说咯,三哥交代你看场是怎么看的没有?有哪些事不能在场子里干的?地儿回答。
也没有怎么交代啊,他说就是在这里管管治安,维护下次序就可以了啊,有什么好交代的。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不知道场子里可不可以放篙子?地儿有些神秘的给我说道。
所谓放篙子,是道上面的黑话,也就是高利贷。
放篙子?!我一愣,这个东西我只是听人说过,现实中根本就不曾见到,而且三哥也没有给我交代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看场的地方允不允许放篙子的出现。
稍微想了下之后,我问地儿:
哪个放的?具体怎么回事?
小兵儿和红杰两个人一起合伙搞的。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现在还在里面。你自己去看看咯,一上午只怕比惠哥,三哥赚的钱都少不到哪里去。
走,先去看看。
回到了啤酒机室,在靠后面一点的长沙发上,我看到了红杰和小兵儿,还有红杰手下一个十七八岁的乡下仔。
严格来讲,小兵儿也算是三哥圈子里面的人,按辈分来说是我们六兄弟的师弟或者师侄。
怎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拜的师傅是三哥的一个兄弟,叫做强北瓜。强北瓜是三哥读书时候的同学,而他的妹妹又是我和险儿小时候读书的同班同学,和险儿的关系很不错,和我也比较熟。
其实强北瓜这个人,我一直都认为他不适合打流。他是个好人,好人往往都不适合打流。
他为人比较老实,胆小,有的时候又爱吹点小牛,也有些小气孤寒。但是他确实是个好人,懂情义,重感情而且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想做老大的野心和行动。
他并不是三哥出道时就跟着一起闯天下的班底,如果当初他就和三哥在一起了的话,我估计以他的能力,也根本走不到今天,要不就是退出江湖,要不就是牢底坐穿了。
强北瓜是几个月前才跟着三哥的。
他和缺牙齿一样,也是在广东那边打了几年的工,看不到未来所以回来了,天天呆在家里也没有事做,就跟着三哥混。
而此时的三哥早已经是九镇说一不二的头号大哥了,强北瓜小时候和三哥一起读书时关系非常好,他又有些小幽默,和谁都可以调侃两句。
所以三哥对他也不错,三不五时陪朋友吃喝玩乐之类的事情都喜欢带着他。
就这样,玩着玩着,这个强哥一架没有打,也居然就隐隐然地混成了九镇道上的半个大哥了,整日在街上大摇大摆游来荡去的。叫他一声强哥的也开始大有人在,自然也就有了仰慕他的小伙子,于是他就有了包括小兵儿在内的几个徒弟。
这一切,正是那句老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小兵儿跟着强北瓜大概就是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几个月前,他只是一个刚从乡下出来的一个有心闯荡江湖的小混混,整天邋里邋遢的和一帮同样不入流的小混混一起混迹在电子游戏室,桌球室,录像厅,或者是初中小学的门口,靠敲诈点小钱,哄骗点东西之类的过日子。
那个时候,小兵儿如果是在街上遇到我们几个了,离得远的话,一般都是头一低,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望都不敢多望一眼;如果离得近躲不掉的话,则是满脸笑意,弯腰点头,嘴上钦哥险哥二哥不断。
但自从他拜了强北瓜为师傅之后,很快态度就变了。
刚开始,对我们还算是很恭敬,后来就慢慢的不同了,敢于主动进入我们的圈子,敢于在我们面前大声说话,敢于在别人面前大声的谈论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对于我们各人的评价了。
因为他觉得他的师傅和我的大哥是兄弟,是同辈。
所以,他和我们是同辈,是一样的江湖地位。
小兵儿就是这样一个人,有野心,有点小心机,但是不够聪明的一个人。
对于他,我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他就像是一块抹布,一张桌子一样,对我和我的兄弟没有任何的影响和意义。
如果有人说我会动他,我一定觉得说这句话的人脑子被门夹了一下。因为在我心中,他连被我动的资格都没有。
但世事难料,就是这么一个从不入眼的小角色,最后却因为某些原因,居然让我顶着两位大哥级人物的巨大压力,强行设法之下才办了他。
所以说,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咸鱼确实可以翻身,只不过翻了还是咸鱼而已。
杰哥,好久不见啊。最近发什么财呢。小兵儿,你也在啊。
红杰是一个适合混社会的人,混社会最重要的不是能打,也不是有多聪明,而是会做人。红杰绝对是一个非常会做人的人,自从我跟了三哥之后,他每次见到我都极为客气。甚至以他的江湖资历,还亲自摆了一桌和气酒,专门为以前的那点小摩擦而向我道歉。
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抓住点小事就不放的性格。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一来二去,我和红杰之间的关系居然也就日趋一日的融洽了起来。
哎呀,钦哥!发什么财啊,天天混日子,哪里比的上钦哥啊,走到哪里都有面子。红杰一听是我,赶紧满脸堆笑的从沙发上站起,伸出手迎着我走了过来。
胡钦啊,你也来了啊。吃饭没有哦?小兵儿则是一副懒样,坐没坐相的继续瘫在沙发上,随口答了我一句。
我连看都不再看小兵儿一眼,握住了红杰伸过来的手,开门见山的说道:
杰哥还没有发财啊,听说你现在在场子里放篙子,赚钱的很啊。
赚个什么鸡巴钱咯,想出来点方法,搞碗饭吃吃。正准备给钦哥你说一声的,怎么样?钦哥,借你的地方讨口饭吃,不会把小弟办了吧。哈哈。红杰也很客气的试探道。
我拉着他一起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什么我的场子,我只是个打工的。三哥的场子里头,我哪有什么资格给你饭吃,你发财了不要忘记我才是。说真的,你搞的这个我也不太懂,不会在场子里闹出什么事,惹什么麻烦唦?
不会不会,钦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红杰是专心吃饭,绝不惹事的。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个胆子在你这里惹事啊。
红杰说话始终都非常客气,听得我也很开心,就这样聊下去,这件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可这时,小兵儿又不识趣的插了嘴:
胡钦,我给强哥说过了,在场子里放点篙子,你放心咯。不会出事,出事了,强哥会出面摆平的。
哦,那就好。我碍于面子,冷淡的答了他一句。
但心里却一阵厌烦,这个人连句话都不会说,给强北瓜说过了?说过了又能怎么样,这个场子,是我胡钦六兄弟看的,不是强北瓜!出事了,还强北瓜会出面摆平,我胡钦摆不平吗?靠!
比起因为大脑壳的事情而曾经有过小过节的红杰来,身为同门师兄弟的小兵儿实在是让我更加的不感冒。
继续和红杰寒暄了两句之后,已经坏了兴致的我就转身和场子里其他的熟人打招呼去了。
在我的刻意了解之下,很快我就基本知道了红杰和小兵儿他们放篙子的方法,确实非常非常的赚钱。
自从场子开张四天以来,生意越来越好。
最开始两天,场子里的客户基本上分为三个部分。
一部分是廖光惠以前在市里县里的一些老客户开着车或者租着车过来玩,再少部分是九镇的一些玩过的人和天生喜欢赌博的赌鬼,剩下的最后一部分则是喜欢尝试新玩意的流子们过来玩。
不过从第三天开始,周边做生意的人们也开始进来玩了,甚至有四五十岁的大嫂和正式单位上班的上班族。赌的人一多了,难免就有把身上的钱输得一分不剩的家伙在。
但是人们输红了眼之后,根本就顾不上也不愿意再跑回家去取钱。一嫌太麻烦。二怕万一走了,出的号码就是自己要买的,那就亏大了。
钱输完了,没有钱买筹码又不能继续赌,那怎么办呢?只有借,可赌场里面,除了铁兄弟和自家人之外,谁会随意的借钱给你。
那么,放篙子的人应运而生。
放篙子的方法很简单。
第一种,如果你没有钱了找放篙子的人借钱,想借一万,而你又是放篙子的人的熟人,准备当天就还的话。他会给你九千的现金,但是你要写下一万的欠条,中间少给的一千就是利息,先扣下了。
如果这一万,你准备借两天以上,那么他也会先给你九千,然后按你具体想借的天数算,每天两百元的利息,把还钱的具体天数,和所有本金利息的总数都写在借条上。
第二种,如果你不是放篙子的人的熟人,而你也想借一万。
可以,但首先,你需要押下房产证或者汽车,摩托车之类的东西,古董手表字画什么的不会要,一是转手麻烦,二是这些东西水太深,一般人都不认识,怕万一被骗。
如果实在是身边没有东西可以抵押,而你借的数目也不是很大,那么就可以先押下你的身份证。
押下之后,如果当天还,他会给你九千元现金,然后你写下一张欠款一万三千元的欠条,按上指印,这叫做九出十三归。
等你赌完了之后,如果又输了,那么他不会再次借钱给你。
他会派个人跟着你一起回家或者去银行取,交了钱之后,再回来拿欠条,这叫做跟拿。
所以,如果住的很远,比如邻市的朋友,一般是不借的,除非你有车子之类的硬通货抵押。
假若你借的时间是一天以上,那么一样先给你九千,然后每天按伍佰元钱的利息算,在欠条上写上一万三的本金上再加上具体天数的总利润。
一分不少,没有任何人情讲,拖一天,多伍佰,你不主动过来还钱,那就会有人上门讨债。
你可以不借,但是借了你就一定要还,卖儿卖女卖老婆,悉听尊便。
我当天下午给三哥打了个电话,说小兵儿和红杰在场子里面放篙子,三哥沉默半响说,由得他们吧,但是警告他们不要在场子里面闹事就可以了。
放下电话,我明白了三哥的意思。
赌场里面放篙子,就像狼与狈是一样的道理。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和谐统一的。放篙子的人多了,赌场的钱也自然就跟着多,反正是赚钱而已。
但是我有一点想法放在了心里,我们兄弟看的场子,没有给我们任何一个人打声招呼就来了,拿我们六个当什么呢?
再说,既然这么赚钱,给他们做,为什么不能我们兄弟自己做?自古肥水不流外人田。
下午,我接到消息,当年的九镇大哥,老鼠昨天出狱了,今天红杰他们为他摆接风酒。
老鼠一出狱,红杰就来我的场子放高利贷了,是本来的巧合还是别有用意?如果是别有用意,那么小兵儿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红杰背后的老鼠又是怎么想的?小兵儿背后的强北瓜乃至三哥又是什么意思?这盘生意,我们自己做的起来吗?如果做,我们要怎么把小兵儿赶走。
一时之间,无数想法纠结于心,我该和小二爷好好商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