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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为什么不能?

“你这次实在有些过了,卢况已经低头,何必在最后说出那句言语!你这是主动在和卢况结仇!”

队伍走远,崔凌满脸不悦,看着崔铸沉声说道:

“凡事不可过,过犹不及!你难道连这点都忘了吗!?”

崔铸倒满脸不在乎:

“怕什么?他卢老七什么能耐我难道不清楚?兄长怎么不想想,若去召集三量山流民那几人不是什么外人,而是咱家人的话,那到时又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卢家敢做,我就敢说,我还怕他不成?”

“你……”

崔凌有点恼了。

虽然刚才卢况没说什么,就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但刚才弟弟那段话确实有点伤人了。

而这时,另外的中年人来劝和了:

“十哥莫恼,其实这卢况也未尝不清楚十二哥的为人……大不了咱们下次路过复县时,带些礼物过来吧。现在是赶路要紧,本来已经耽搁了路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先赶到于栝在说,如何?”

“……”

崔凌不说话了,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崔铸,沉默了下来。

而队伍也在这沉默之中越走越远。

……

江都,江阳。

江阳是江都的门户,亦是江都一应物资供应的重要中转地码头。

在加上如今是夏日,江南之地的富庶与繁华让江阳城里人声鼎沸,好一片太平景象。

而在江阳城中的茶肆也和北方有些区别。

北方的一些茶肆酒肆无论是装饰风格,还是营生,相较于这边来说相对粗放一些,远不如这些雕梁画栋的江南茶肆雅致。

最直观的区别,这边喝茶的杯子都要偏小一些,而不像北方那边的茶肆里,有的人为了解渴,干脆让伙计上大碗来盛茶解渴。

而此时此刻,江阳城内的一间茶肆雅间中,女子拿着手里的卷轴,对坐在自己对面那身披灰袍的汉子说道:

“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是。”

汉子起身,躬身一礼后,追加了一句:

“余杭郡的兄弟们在我来时,也托我转告首领:请首领保重身子,我等定当誓死保卫首领安危!”

“……哈,知道了。”

难得的,女子笑出了声。

而等薛如龙打开门,送走了汉子后,女子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面前的卷轴之上。

卷轴,一共三个。

每一个上面的内容都写的非常满。

而等房门关上后,女子直接把卷轴往前一推,意思是让薛如龙自己看。

薛如龙点点头,先拿起了第一个阅读。

大概过了盏茶的时间,他眉头皱了起来:

“显锋军?……孙华?”

“嗯。”

女子点点头,问道:

“有什么想法?”

“……”

薛如龙沉默,不语,凝眉,思索。

片刻,他说道:

“孙华这人的起势很突然,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而在听到了他这个名字后,大人便让咱们一直留意他……真要说起来,他的底子倒是挺清白的。原本是征高丽时的军卒,回乡后发现田产被同族所霸,一怒之下血洗同族,之后被通缉后揭竿而起……实力不算高,但却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本极为凌厉的刀阵,手下的军卒配合着那刀意,与寻常军卒对上显得无往不利。

所以才能在冯翊占山为王,声名鹊起……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而这孙华在占据了冯翊南部,紧邻华山,秦岭,进可攻退可守,很是难缠。在加上从占据了冯翊以南后,似乎胸无大志,再没了什么动作,危险远不及毋端儿、薛举等人,所以咱们的人主要以观望为主。可现在怎么会忽然派显锋军前往河东?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和守初道长他们碰上了?……难不成,这孙华也看上了河东那几万流民?”

“呵……”

女子一声轻笑,并不点评薛如龙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卢家会允许孙华动他们和崔家争夺的资本么?”

“当然不会。”

薛如龙斩钉截铁,可忽然一愣……

眼里猛然涌现出了一抹荒唐:

“大人的意思是……”

“孙华不傻,不是么?或者说,能做到雄踞一方之人是没有傻子的。河东这些流民,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肉,他们出不去河东,因为出去了会死。所以,他们只能死在河东。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而河东有崔家、有卢家、还有那一直作壁上观的王家……孙华连往冯翊北面打都不敢,他又凭什么敢打河东的主意?更别提,若他真得了什么失心疯,想要直面世家,那关中才是更好的选择,而不是渡过黄河去河东得罪世家,或者……得罪我家。”

女子好看的眼眸里是一抹带着些许感叹的讥讽,以及一份后知后觉的忧虑。

“只不过……到底这孙华是谁家的狗,暂时还不清楚。”

“……”

从女子口中得到了答案,薛如龙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感慨了一声:

“这些人还真的是……”

说着,他开始看第二份情报。

看完,他又看向了女子:

“崔家连伏波军都派出来了,大人,那这件事……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吧?”

“谁知道呢。”

女子摇摇头,端着茶杯眼神有些空。

“结束也好,不结束也罢,不是咱们暂时需要操心的东西。虽然爹没有听我的话,把老大派去河东。但派二郎去也不错,至少,河东的局势能安稳下来……想来爹是想先巩固太原那边吧。如果河东这会儿也能稳定,对大家都有好处。”

“……嗯。”

汉子又开始看第三份情报。

而当看到这第三份情报时,他眼里逐渐升起了一团疑惑。

因为这情报上的内容很陌生……但又很熟悉。

说的是于栝的流民之中,出现了一个名为“守静”的人。

每天都会给一群晚上劳作归来的流民说故事。

说的时候,是人山人海,围的里外不透风。

这个守静被人尊称为“先生”,说的故事很好听,在这伙流民之中声明很响,甚至在于栝东北处的流民聚集地里,那些流民专门给他修了一个高台,为的就是让他说故事的时候,后面的人能看到,听到。

而每天,这守静先生说书的时候,野外那片空地上基本所有流民都会坐在那听,然后等听完后,便会自发的给出一枚铜板的赏钱。

显得极为恭敬。

可以说,这个守静先生对于那些流民的安稳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而情报上说,这守静先生说的第一个故事……就叫做《九头案》……

《九头案》说完后,又开了一个新故事,叫做《四大名捕》,专门讲四个衙门里的捕快抓人破案的故事……

“……”

薛如龙抬头,看着端着茶杯凝视窗外繁华,好似静默成一幅《江山美人图》的女子,下意识的问道:

“大人,这守静……难道是……”

说着,似乎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直接就否定了:

“不可能啊,守初道长不是和那杜克明与玄奘一同出发三量山了么?还和二公子碰了一面……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为什么不能?”

女子的视线回转,看向了薛如龙:

“为何不能出现在两个地方?又为何不能是同一人?你难道忘记了国师之事?”

“!!”

当听到女子后面那句话时,薛如龙赫然瞪大了眼睛。

满是荒唐:

“国师?!大人是说……“

可马上脸上那股荒唐就变成了坚定无比的否认:

“不可能!”

他摇头:

“绝对不可能!”

似乎加强自己的肯定,他的摇头又变成了点头:

“国师的这个隐秘,是洛神……”

瞬间收声。

在女子那满含警告的眼神下,薛如龙身子一僵,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

瞬间冷静了下来。

再次沉默。

摇头:

“这个秘密,咱们最近才知晓!李守初他怎么可能……就学会了!?他和国师素无交集,除了在于栝时,国师带着李淳风……呃……”

话头一顿。

汉子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精彩了起来。

可马上又从那五花八门的表情化作了深深的荒唐:

“可这一气化三清乃是道门绝密中的绝密……如果不是她……提醒咱们,咱们甚至都未曾听说过这门术法!……李守初他怎么学会的!?他这才过去多久?满打满算,从去年大人在且末见过他,到如今……还不到一年!一年时间从出尘入自在已经够荒唐的了,而现如今,他还学会了……这道术法!?别说属下了,大人自己相信么?!这李守初……难不成是什么国师的亲儿子不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绝对、肯定、一定不信的态度已经显露出来。

甚至平日里素来沉稳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彰显着内心的荒唐。

可偏偏……

对面的女子却沉静无比,等自己这属下发泄完了心中的情绪后,平静的看着他,直视着他的双眸:

“为什么不能?”

她反问。

然后,在薛如龙那荒唐再起的表情下,她追问:

“这李守初,是我看上的人。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