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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醒

“……牧、牧师兄居然就这么陨落了!自三域大比归来, 牧师兄日夜苦修, 听说已是元婴境大圆满, 慕师姐加入宗门才几年, 岂不是说慕师姐修为境界还在牧师兄之上?”

“这有何奇怪?慕师姐滞留九龙台三年, 如今强势回归, 谁让牧师兄正撞到枪口上。”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 你我费尽心力、耗尽一生也许都达不到的境界,他们根本不用多少时间,甚至没有任何难度, 轻轻松松就可达到,并将绝大多数人远远抛下。毫无疑问,慕师姐便是这一类人。”

“慕师姐为楚峰主亲传弟子, 牧师兄是宗主亲传弟子, 宗主、楚峰主又是同一个师尊座下的师兄弟,他两人的亲传弟子在观星台打生打死, 多半要赶来收拾残局。”

此人话音刚落, 便引得不少人纷纷附和, 偶尔有几个反对之声, 连个浪花都没有掀起, 就被重新压了下去。

沉重的压力退去之后,周围天魔宗弟子们的议论之声传入慕烟华耳内, 慕烟华好似什么都不曾听见,径直朝着人群中燕星河的方向走去。

这一回宗门弟子们可猜错了。燕宗主、楚君狂要是会来, 早早就来了, 如何会等到现在?不止是燕宗主、楚君狂两人,这一场闹剧似的生死决斗从头到尾,竟是没有任何一个宗门长辈现身。

对燕宗主来说,牧观浪跟他不是一条心,所作所为已是形同背叛。而牧观浪投靠的另一方,显然不止何故将他当了弃子。

慕烟华心中通透,击杀牧观浪在她预料之内,兴不起半分波澜。

苏澜、墨云冷几人静静看着,没有阻止慕烟华靠近燕星河。

牧观浪死了,慕烟华大获全胜,瞧着好似毫发无伤,方才暗地里的交锋无人知晓,便是苏澜、墨云冷两人都未发现丝毫端倪。

慕烟华之后显出来的些许异样,他们皆以为是对阵牧观浪时受了点影响,完全没想到有人消无声息地插了手。

燕星河目光躲闪,不敢跟着慕烟华对视。原本同牧观浪一道前来,刚刚还同燕星河站在一起的几人,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留下了燕星河独自一人。

片刻工夫,慕烟华站在了燕星河身前。

“星河,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慕烟华丢下一句,转身即走。

燕星河张了张口,脚上像是生了根,一动不动。

慕烟华走出一段路,未发现燕星河跟上,便驻足转身,视线锁定燕星河道:“怎么,三年不见,咱们已是生疏到这步田地了么?”

周围的议论声不知早已停了,没有人离开,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慕烟华、燕星河两人,一边等待着燕星河的回答。慕烟华初进天魔宗之时的流言,其中不少人还记得一清二楚,虽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慕烟华跟着燕星河关系很好总是事实无疑。

慕烟华未进天魔宗之前,牧观浪是燕星河唯一敬服之人,燕星河身边跟随之人,他所结交的朋友,大多数都是通过牧观浪。现下慕烟华与牧观浪生死决斗,各中缘由暂且不去追究,牧观浪殒命于慕烟华之手,燕星河又会如何选择?

拒绝慕烟华,此后与她一刀两断,还是随着慕烟华走,当做什么事儿都未发生过?

燕星河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烟华也不再催促,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半晌后,燕星河抬起头来,一言不发地走向慕烟华。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观星台。苏澜、墨云冷几人没有跟上去,其他天魔宗弟子在原地停留了一段时间,渐渐地散开了。

至于牧观浪的尸身,谁也没有去理会,到时自会有人处理。

慕烟华、燕星河离开的同时,天魔宗深处一座封闭的山峰之上,迷雾萦绕,罩着一重重禁制。

山峰上伫立着一座古朴的宫殿,占地极广,正殿一扇泛着黑色幽光的大门紧闭。哪怕是在白天,灿烂的阳光铺洒在宫殿上,那光线竟像是被尽数吸收了一般,整座宫殿阴沉沉的,让人瞧着从心底里升起寒意。

殿门紧闭,大殿内半点不透光,顶上不知镶嵌着什么,偶尔会闪过几丝幽蓝色的光芒。空荡荡的大殿内,数人合抱的柱子一根接着一根,三个隐约的人影藏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模样。

“厉若天!你为何要阻止我!”低沉的咆哮响了起来,嘶哑而又难听,声音的主人显然愤怒到了极点,“要不是你横插一脚,就算救不下牧观浪,最不济也能弄死慕烟华那小丫头!”

“然后引出楚君狂、引出燕秋客,再引出那几个盯着你我的老不死?”一个浑厚的男声接了上去,不急不缓悠悠道来,“你要知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为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有时候退让一点并不是坏事。慕烟华那小丫头再是天才,毕竟修炼时日尚短,你我一根指头就能摁死她,何必跟她计较?”

“那、那牧观浪……这小子虽是头生反骨,好歹算是打入燕秋客身边的一颗棋子,就这么被人毁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连一个小丫头都斗不过,要他何用?”另一个阴柔的语声阴测测传来,滑腻的尾音打了几个转儿,“三百年都等了,还怕多等几日,当时候将那小丫头交予你便是,随便你如何炮制她……”

黑暗的大殿中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浑厚的语声似乎缓和了些,接着道:“你呀你,你这火爆的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三百年都磨不平你的性子——若非到了宗门生死存亡之际,生死境的长辈们不会出手,其他化虚境修士互相牵制,如今加上你我三人,此事大有可为。你可小心着些,倘若因着你一人导致计划失败,谁也救不了你!”

那咆哮的语声嘟嘟囔囔,终是服了软,说了几句狠话之后,放下了再找麻烦的心思。

这一回,黑暗中再也没有声音传来,气息越来越压抑。

与此同时,慕烟华领着燕星河回了陨星峰,吩咐朱见通守住门户,便跟着燕星河进了屋。

两人相对着落座,燕星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也不与慕烟华目光相触。

慕烟华瞧着这样的燕星河,一阵怒火没来由冲上兴头:“燕星河!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莫非我生来欠你的不成!”

当年那个脸儿红红,问她能不能做他媳妇儿的少年哪儿去了?

燕星河霍然起身,埋着头就要往外走。

慕烟华哪里肯放他走,当下身形一动拦住:“站住!今日你要出了这个门,便当咱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燕星河身上气息一阵不稳,终于抬头看了慕烟华一眼,眸底布满红丝。

“你要与我说什么?”燕星河一屁|股坐了回去,垂下眼帘,“如若是为了某些人求情,你还是不要说了,我怕你我——朋友都没得做。”

慕烟华怒极反笑,瞪着燕星河咬牙道:“什么叫某些人?那是你的生身之父,给了你这身肉,给了你这身骨!他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纵然有再多不是,他也养了你这么大!你倒是与我说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真想弑父?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看你是让人钻了空子昏了头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燕星河猛地抬起头,双掌紧紧捏成拳,眼睛瞪得溜圆,狠狠地盯着慕烟华:“你知道什么?!他杀了我母亲!他杀了我母亲!我、我真恨不得、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慕烟华暗松了一口气,只要燕星河肯说话肯沟通,最怕他一条道走到黑,谁的话都听不进,“这话谁告诉你的?你可有跟着燕师伯当面对峙?就算你要寻仇也该让人辩解两句,这么自顾自给人定了罪,万一出了错怎么办?”

“怎么可能出错?”燕星河情绪激动,白皙的面上涨得通红,“若非害死了母亲心有愧疚,为何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他……哪里像个父亲的样子!”

燕星河“呼呼”喘着粗气,多年来压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整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脑海里白茫茫一片,一时居然忘记了反应。

到了这时候,慕烟华反而不急了。

“我看你是魔障了。”她静静地等着燕星河平复心情,这才一字一顿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愿去寻至亲问上一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莫要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再想着去后悔。”

“你是个聪明人,牧观浪想干什么,你会半点都没察觉?你看看他安排在你身边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好好想想吧,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