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尧见安言一直不理会自己的话,兀自低着头,以为她还宿醉未醒,只好端起粥舀了一勺,又吹了吹,才递到安言嘴边。
“你昨晚吐了一地都是,想必胃里现在空空的,这是我亲自煲的粥,足足煲了二个小时,应该是又软又糯了,你吃一点吧。”
安言抬起头,就看见秦暮尧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脾性变得这么好了,还记得以前,她只要绝食不吃东西,对方一定会用更恶劣的手段来对付她。可是,此刻她的态度那么冷淡,但对方却一点都不生气,居然还要亲自喂她?
她刚想说话,一勺粥却趁势喂进她嘴里。
“嚼几下,吞下去,这不用我教你吧。”秦暮尧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着。
安言大眼眨巴了几下,乖乖地照做了。
这么喂了几口后,安言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索性一把抢过了勺子和粥碗,“我自己吃。”
几分钟后,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还要吗?”秦暮尧含笑轻轻地问。
安言霎时羞红了脸,赶紧摇了摇头。
那么大一碗粥撑下去,她都感觉肚子鼓起来,赶紧吸了一口气,刚才要不是担心对方会继续喂她,她也不至于这么狼吞虎咽,连粥滋味都不知道啊。
秦暮尧突然俯身过来,安言下意识往后倾了倾身体。
“瞧你,吃的满嘴都是,跟小孩子一样。”秦暮尧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巾,伸手过来要给她擦拭。
安言赶紧接了过来,“我自己来。”言毕,眼睛也不敢看对方,胡乱在嘴上擦了几下。
“昨晚……”
秦暮尧刚开了口,安言突然抬起头,快速地说道:“哦,对了,我待会还有事,就不打扰,先走了。”
她实在待不下去了,生怕继续下去会暴露出心中的情绪,被秦暮尧看出她的不对劲。
秦暮尧愣了一下。
刚才他其实想问的是,安言昨晚是为什么要去喝酒,他当然不会以为真是顾以恒灌醉的。
在心里面,虽然他不承认,却不得不说,那个人心里在乎安言的程度,只怕不比他少多少。
他这么愣神的功夫,安言已经到了门边,然后,却突然停住了脚,低头看着下面。
秦暮尧的目光同时也落在小女人纤细的双足上,瞬间,岑黑的眸色转浓。
到底是什么事令她这么着急,以至于连鞋子都忘了穿?
安言之前跳下床时,因为踩着厚重的毛毯,倒是没有感觉脚上的凉意。可此刻,她走到了门边,脚底的肌肤接触到木地板,一股子凉意透过毛孔吸入血液里,凉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这种冷意相比较身后的那个男人来说,她宁愿自己冻死,也不愿回头去穿上温暖的鞋子。
安言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去。
突然,一股大力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可是男人的力道蛮横粗暴,她好似一个轻飘飘的布娃娃,被男人一把抗在了肩上,又丢到了大床上。
在松软的床垫上蹦跶了几下后,她的身体出于惯性使然,才慢慢落回了被褥上。
刚落定,安言就挣扎着要起来。
这时,秦暮尧却俯低了身体,大手握着她两边肩膀,深深地看着她的眼。
“究竟是什么急事,让你连脸也不洗,鞋子也不穿就出门?”他不紧不慢地说完,神色带了一丝微愠,语气加重了一些,“还是说,你的那个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人在等着你回去?”
安言这回听出来了,原来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将她扛了回来,就是在吃顾以恒的飞醋。
天啊!她刚才只不过急欲从对方身边逃离,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哪里,更没有想到顾以恒是不是在等她。
“看,我说中你心事了吧?”秦暮尧轻哼了一下。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语气里酸意十足,表现得活脱脱就是一乱吃女朋友飞醋的男友模样。
安言不想理会对方的无理取闹,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算是吧,那又怎么样?我回家,难道不可以?”她脱口而出,目光挑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秦暮尧的脸色沉了下来:“好,很好,你要回家是吧?”
他逼近了一点,几乎是脸贴着安言的脸,“我送你回去。”
语毕,他倒显得很干脆,直起了身体,率先朝门外走去。
安言愣了半秒,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决定什么都不想了,既然他愿意放自己回家,她不走才是傻瓜。
车上,安言将目光扭向车窗外。
即使是不发出一点声音,这个男人自身所携带的强压力亦使人莫名感到紧张。
白天,车窗外的行人匆匆,她晕眩的头被凉风一吹,倒是舒服了一些,可是整个身体却一直下意识紧绷着,仿佛在警戒着男人随时可能有的侵犯。
她努力将呼吸调到最均匀,刻意忽视身边男人带来的强大气压。
车子匀速行驶了一段后,缓缓停在了西苑小区门口。
安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下车。
秦暮尧看着女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了心头。
原来,看着心爱的人离自己而去,心里会觉得空落落的难受。其实还不止是难受,他甚至感觉一颗心像被人挖开一般,汩汩地冒着鲜血出来,痛得让他想发狂。
这一刻,他完全确定,安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这样对他。
他不能允许在他的计划还没实现之前出现差错,必须把后面的该做的事加快进度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俊峰的电话号码,说了几句话。
挂了电话,秦暮尧看了一眼别墅大门,才将车缓缓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