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叶莺听懂了，上官子闵在提醒她，有了至尊令牌，就可以去翰林书画院查那些彩画，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该不会又是什么阴谋吧？她倒是很想去试试，只是沧海桑田这首曲子她未曾听过，更不要说临时编舞了，没把握的事她不想做。

上官子宸也听出了上官子闵的弦外之音，得知他一直在关注的人是叶莺，心里不免添堵，太子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过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只他见叶莺并未作声，也并不想给她压力，便也没回他的话。

太后见秀秀像木头一般杵在那里，自从入席后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好像有些怯场，以为太子说的是她，便帮着回道：“玥王侧妃身体刚好，又怎么跳舞呢，哀家看就免了吧。”

节目开始了，在无数花灯的烘托下，师宛如袖角衣摆处的银线绣边闪闪发亮，手上拨动的琴弦发出柔柔的光，似是有生命般跳跃着，耳上的晶石耳坠散发着淡淡的华光，越发衬得皮肤细腻白皙，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不用听琴声，单单是看人，已让人很沉醉，这炀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尚凝竹在优美的旋律中抬头，嘴角微笑，那双丹凤眼突然亮了起来，那一笑，樱粉色的衣裙微微摆动，转身举手投足无不体现轻盈之美。只听琴音如细语呢喃，婉转缠绵，随着她水袖的挥舞在空气里荡漾出细小的波纹，再优雅落下，又见她那婀娜的身子随着舞曲摆动，美好得如同幻景。

叶莺想起曾经听过这曲子，就是喝醉那晚，面具男弹奏的那首曲子，原来叫沧海桑田。不知为何，她很喜欢这首曲子，好像听着听着舞步就能情不自禁地舞动起来一样，慢慢的，这首曲子的编舞在她脑海中一气呵成。

接下来上官子骞的弹奏风格就硬朗多了，高台之上飘下的琴音，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悠扬清澈，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微风，那样的清逸无拘。

上官子伶轻步曼舞像像美丽的蝴蝶般飞舞着，机敏的转动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烘托她的玉洁冰清。她是一位可爱的公主，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亮的杏眼。轻掠下尾音，雪纱曼起，沿青白色的裙角向上望去，衣袖随风飘舞，伴着音韵的流逝而轻轻扬起，发髻系的那根桃红的丝带也舞动飞扬。

慢慢地，叶莺心里有了底。应该说，两人跳得都可圈可点，但都不算上乘，也幸亏师宛如没有加入比舞，她绝对是有着高超的舞艺，不然不可能十二岁就能在太后的寿宴上独舞，所以叶莺信心大增，虽然她只会跳芭蕾舞，但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赢面在于新颖。现在只要太后不偏袒，赢这两个她还是有八成把握的。

上官子宸是唯一一个见过叶莺跳舞的，第二曲快完时，他探过头来悄声问叶莺：“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那个至尊令牌？”

“可我没有伴奏。”叶莺是想去争，可是上官子宸已经拒绝了给太后弹奏，难不成现在又给我弹奏？这不是公然不给太后面子吗。

“你可有把握？如有把握你尽管去。”上官子宸胸有成竹地说，“我自有办法。”

等上官子伶跳完，太后没有评价，只笑笑问道：“宸儿、羿儿，你们都是懂音律的人，你们觉得哪一组比较好？”

一直沉默不语不在状态的夏侯羿淡淡回了一句：“不足一提。”刚才他们在弹奏跳舞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全是那天在荷塘里见到的那个手指在空气中弹奏的女子。

上官子宸也毫不留情面地说道：“本王认为就连玥王府的家奴也能跳出这个水准。”

这两位的傲慢态度惹恼了尚凝竹和师宛如，特别是尚凝竹，立马跳起来说道：“按玥王殿下的意思，是你旁边的这位管家舞艺超群，比我们跳得好了？那是骡子是马，何不拉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那有什么问题，比试就比试。”上官子宸就等她的这句话呢。

“哦？叶莺姑娘还会跳舞？这可没想到。”连太后都诧异了，上官子宸可是个才子，本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推荐的舞者定然不会差的，便兴趣盎然地说道，“那哀家就拭目以待了。”

“慢着。”师宛如发声了，她质问道，“方才太后让玥王抚琴，玥王拒绝了，如今难道又可以抚琴了？”

“太子妃听错了吧，本王说了，无须本王出手，玥王府的家奴都能达到你们的水准。”

“那你打算让哪位伴奏呢？”师宛如针锋相对道。

“本王的师妹，玥王府护卫指挥使海葵姑娘。”上官子宸为叶莺选了一位上好的乐师，听到这个名字让在场的两个人都为之一振。

越来越有意思，太后笑言道：“好啊，哀家期待她们的表现。”

宁静美丽的夜晚，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院子里树影斑斑驳驳，参差不齐。丝丝凉风吹过，台上那位超尘脱俗的绿衣姑娘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如烟如雾的琴音从她的指尖间袅袅升起。夏侯羿坐在案几后，望着对面美丽的姑娘，那些琴音向他飘来，这琴声如同他想象中的纯净，他忍不住拿起玉笛，笛声从他的玉笛中飘出来，悠扬而空灵。

叶莺用白帛把脚缠到尖细如弓，一个轻轻的跳跃出场，轻柔的乐曲伴随着灵动的足尖，在空中舞出芭蕾优雅的风致。伴随着琴声和笛声悠然传来，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她的杏色云袖轻摆，随着心中的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一只黄莺树间纠缠，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又清雅如同夏日荷花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轻跃当空，迎风展翅，飘然落地，动作一气呵成，衔接连贯。修长的身形纤尘不染，清澈明丽。曲毕，叶莺半跪在地，一手伸展向空中，直邀明月。

干净，空灵，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