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里准了,可是实际执行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操控得了的。
涉及世家旺族,功勋亲贵,岂是一个难字能说地清楚的?
内阁的五位大臣,两位年事已高,显然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来亲自负责此事。
可是江元丰入阁时间稍短,而且话语权也没有那么重。
所以,皇上在想着如何改制,提携什么人来协助内阁。
这头一个,自然就是户部尚书柳承恩。
户部原本就是掌管天下银钱以及赋税等所在,再加上这主意原本也是柳承恩提出来的,若是能由他参与其中,想必会大有成效。
毕竟柳承恩之前的种种功绩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真正愿意做实事,也能做实事的官员。
内阁大臣们都在离皇帝的勤政殿不远的文渊阁,这也算是协助皇帝来处理政务。
太祖皇帝时,他本人也是在文渊阁处理政务的,只是到了后来年纪大了,便挪到了这明华殿,后来改名为勤政殿。
再之后,一直到现任皇帝,便一直都在勤政殿处理政务。
好在与文渊阁离地并不远,有什么加急的大事,几位老臣们快走几步也不耽误事。
皇上又将几位内阁大臣们都聚在一起,仔细地商议之后,便下定决心要改革税制。
“林文方、柳承恩、刘进文这几个人都不错,着他们协助内阁专司新税制的起草以及拟定。”
“是,皇上。”
林文方和柳承恩就不用说了,都是户部尚书出身,仅凭着这一点,便足以有资格参与这税制的拟定。
至于刘进文,出身比柳承恩好一些,家中也算是小有薄产,其父曾为一方县令,多年未曾晋升之后,便辞官归乡,教书育人。
刘进文比柳承恩长了十余岁,当年是中了二甲进士,之后外派至地方任一方父母官,再之后一路升至礼部侍郎。
皇上没让礼部尚书参与这新税法的拟定,却选用了刘进文,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的礼部尚书年纪大了,而且还是皇亲,很多事情都是指挥着底下人去办事的。
皇上此举,分明就是等于告诉所有人,下一任的礼部尚书,就是这个刘进文了。
有人不服气,却又毫无办法。
毕竟,圣意难违。
当然也少不得有人想要找刘进文的麻烦,可惜了,都被他一一化解,而且如今他都与内阁大臣们一起共事了,哪个不长眼的还敢随便得罪他?
柳承恩一心扑在了新税法的拟定上,倒是没有想太多。
直到这天从文渊阁里出来,看到了外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这才快走了几步。
“殿下怎会在此?”
李幕虚扶了一把,“老师,我们边走边说吧。”
李幕随柳承恩一起上了马车,“老师,您真地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殿下的好意,我心中明白。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尝试,也总得有人做出牺牲。我虽然不敢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心怀天下苍生的圣人,可是至少还是愿意竭尽所能,勉力一试的。”
李幕心底是焦灼万分的,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地太明显了。
他知道这税制的改革将会给大兴带来怎样的变化,可越是知道,就越是担心。
这会触动到一些世族名门的利益,这会让老师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虽然名义上是由内阁整理出来的,可是实际上朝臣们都知道这法子最先就是由柳承恩提出来的。
也就是说,大家所有的怨气和恨意,都会冲着柳承恩来。
李幕今天在上书房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妥。
分明已经开始有人在暗中给柳承恩使绊子了,所以这才不放心地找了过来。
他知道,有些事就算是自己劝了,也是无用。
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不想让老师一人面对这恐怖的风暴。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你要知道,我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内阁,更是有皇上做倚仗。那些人就算是再有怨气,也应该明白,如今皇上的决心已下,就算不是我,也会换上别人。新税制,必将全国推行,而且受惠于万民。”
李幕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老师,也知道这件事情于大兴的意义实在是太过于重大了。
“老师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学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您放心,我虽未正式入朝,可是能帮到老师的地方,也一定是不留余力的。”
“多谢小殿下的支持了。”
李幕笑了,“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帮您,也是在帮着整个大兴,我大兴想要世代兴盛,就必然是要不断地发展进步,您忘了,这可是您之前一再地教导我们的。”
柳承恩笑了笑,“快到家了,一起用晚膳吧,你姑姑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前两天还跟我絮叨着要给你送东西呢。”
“好,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税制的改革,绝非一件易事。
这关系到了万千百姓的利益,更是关系到了那些世家名门的得失。
如今新税法尚未拟定完成,就已经开始有人在暗中阻挠了。
一旦开始推行,这其中所要遭受到的阻力,已是可想而知。
耗羡归公一事,目前已是全国推行,并且由皇上下了严旨,但凡是有不遵者,可当场革职查办,情节恶劣者,其直属上司可直接押狱审讯。
耗羡自古有之,不可能贸然剔除。
所以,现在只是由国家统一了一个准则,至少可以避免了地方官的一手遮天。
另外,新税法未曾成形,而之前柳承恩所提议的监察衙门,如今已经是被皇上放在心里了。
有人监督察验,这是好事。
皇上觉得如此也能让吏治更为清明。
只是,这监察衙门,如何设置,权限范围以及职责范围等等,都需要再详细斟酌。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在新税法推行之前,要先让这个监察衙门运作起来。
如此,才能保证了新税法的推行,从而也可以大大地减少世族对于新税法的抵制力量。
任何时候,财富,都远不及权利来地更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