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问题江夏至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碰到这个疯狂的覃梓皓，又被锁闭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老房子里，不说就会面临各种折磨，直到把你逼疯。

那就说吧，乱说胡说瞎说都是说，反正就是必须说。

说实话，以前江夏至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活了快三十年了，人生也经历过很多挫折和打击，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里的，江夏至这个年纪的遭遇，尤其是这一年的遭遇，比一般的同龄人都要多。

她的生活是不太平的，但是她觉得老天对自己也还算是仁慈的，至少让自己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江夏至活动了一下手脚，摸了摸刚才被覃梓皓戳痛的下颌，还好没出血，只是有点儿麻辣辣的疼。

她狠狠瞪了覃梓皓眼，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也学着覃梓皓翘起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才缓缓开口道：

“覃梓皓，我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从小在简单轻松的家庭环境里长大。我家里虽然没有钱，但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们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我从小努力读书，唯一的愿望就是将来能有一份好工作，有一份足够养家的薪水，和我的父母生活在一起，陪着他们慢慢变老……”

覃梓皓静静地听着，江夏至讲完一段，停下来看着他不再讲了。

“完了？”覃梓皓蹙着眉头问道。

“对，我的成长经历很简单，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没有什么荣华富贵，只是中国千千万万普通家庭的一个。我相信，我身边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他们也是这样普通家庭长大，现在正在干着一份普通的工作，过一个普通的人生。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普通人，只有不足百分之一的人，有可能变成杰出的人才。我知道我很普通，这辈子都无法杰出，所以，我也去不了哪里，就是在粤海，给我父母养老送终……”

“伟大都是被逼出来的，没有谁是生下来就是伟大的。江夏至，你可以不过这样普通的人生，你从哪里来，你无法改变，但是你往哪里去，你可以自己决定！”覃梓皓看着她说。

“没办法，我无法伟大，也不想成为那个伟大的人。我也不想去哪里，只想留在父母身边，这就是我的想法。”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你也渴望外面精彩的世界，你曾经也想跟我出国，再不济你也想留在广城工作，而不是回到粤海那个小城市。但是，你没有遵从你自己的内心，你向现实妥协了，你退回到了你的出身地，让自己的人生从此没有退路，只能在那个逼仄狭窄有限的空间里求生存，这样你的路只会越来越窄！”

“所以，你一遇到伍韬之后，你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虽然说你是因为伍韬长得很像我而爱上他，其实你内心真正的渴望是，攀上伍韬之后能够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覃梓皓情绪激动，唾沫星子开始四处飞溅，江夏至离他不远，感觉脸上又被他喷满了口水。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借助伍韬往上爬，我并不是一个热衷权力和官场的女人，我只想过我平静的小生活，所以我才会在回到粤海一年后马上就结婚生子了！如果我是这么想的，我完全可以挑一个在官场中的人结婚，我为什么没有？”

江夏至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他绝对不能容忍覃梓皓这样来亵渎自己对伍韬的感情。

自己和伍韬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情感驱动，而不是利益驱动，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这样想过！

“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给予否认？江夏至，此时，你的心跳是不是很快？你是不是有心慌气乱的感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违背了你自己的内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拷问一下自己，如果路边一个乞丐也长得和我很像，你会爱上他吗？你回答我！”

覃梓皓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寒光，仿佛是一只猫，正幽幽地盯着自己，江夏至心底突然一悚，鸡皮疙瘩又一次密密麻麻地竖了起来。

“覃梓皓，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为什么要这么极端？一个乞丐，我如何能与他交流，我不可能走近一个乞丐，更不可能和他有任何共鸣。产生爱情是要有条件和土壤的，你会爱上街边的一个女乞丐吗？”

江夏至反问道。

“现在是在说你，别往我身上套。如果这个乞丐是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人，只是他很穷，你会不会爱上他？这样你们也可以有交流有共鸣，你会爱上他吗？”覃梓皓再次假设道。

“你这个假设毫无意义，我拒绝回答。”江夏至生气道。

“不可以，你必须直面自己的内心，毫无隐瞒地说出心底深处的想法，这就是灵魂拷问，说吧！”覃梓皓很强硬地说道。

“我不会。”江夏至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你心里就不可能爱一个穷光蛋伍韬，也不可能爱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伍韬。你爱伍韬，除了他像我，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地位，因为他是一个高富帅，高官子弟。你能否认？”覃梓皓继续问道。

“……”江夏至无语地看着他，“你非得这么论，我也不反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财富和地位就是能力的象征。强者永远都在占有这个社会绝大部分的资源，而弱者总是在被剥夺。丛林法则永远都是存在的。”

“承认就好，直面自己的内心，进行灵魂的拷问。”覃梓皓冷笑道，“你再回答我，你的工作在接触伍韬之后发生了很多次的变化，难道这不是伍韬为你谋取的吗？或者换一种说法，这是伍韬的影响带来的。不是因为他，你现在一定还在报社当个记者，你能否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