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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节

如果这个目的达到了,那么以他现在的身份,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如果说,他的目的还没有完成,那么……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我完全没有头绪,这段日子,白双也没有再过来,我知道,她心中对我肯定是有怨气的。每个人都有私心,她喜欢的男人,为了我生死不明,她心里如果不埋怨我?

只是白双是个有修养的女人,她嘴上没有说,我心里却是清楚的。

为今之计,我对于豆腐的下落无从着手,思来想去,既然人生的路,已经被定下了,那也只能好好走下去,如果传承真的能带来某些力量,那么我或许可以凭借这份力量。找到豆腐的下落。

我问红毛,具体该如何做。

红毛告诉我,每晚睡觉时将面具戴在脸上,自然会有所收获。

他也没走,就在画廊留了下来,算是和我结伴了。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我每晚都有做梦。说实话,那面具戴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冰凉冰凉的,又曾经盖在死人的脸上,因此给我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在脸上搭了一层死人皮一样。

同样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的过程就逐渐清晰起来。这种传承,是一种很奇特的方法,仿佛某种本能的觉醒。

曾经有人很好奇,将一只狼崽,和狼群分开,从小养在实验室里,但很奇怪,没有父母的教导,狼崽还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很多狼群法则。这种狼群在长期进化中才形成的后天法则,并不属于本能,但狼崽还是出乎意料的继承了这一点。

因此,有人认为,动物的繁衍传承和人类是不同的,人类只有血脉传承,而动物则有记忆基因的传承,它们很可能会在某一时期,觉醒这一些记忆基因,回忆起祖先曾经的生活。

虽然这只是一个设想,但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和这种设想极为相似,如同记忆中的没把锁被打开了一样,一些古老的,原本应该完全不懂的信息,慢慢的渗透进来。

我和红毛之间的‘共同语言’开始多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开始掌握了一些被红毛称为小把戏的东西。

那天,红毛忽然找到我,说要带我出去练手。此时,我依旧在经营着画廊,但画廊的收入,除了成本外,其余的我都存了起来,没有再做投资,而是取很少的一部分当自己的工资。

以前我是个注重仪表的人,现在,我解下了昂贵的手表,脖子上的古玉,穿上了在地摊上买来的牛仔裤和白体恤,从以前的商界精英,变成了一个放在人堆里毫不显眼的中年人。

我已经开始慢慢去适应这样的生活,有句话怎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有过很艰难的日子,但那段日子毕竟过去十多年了,后来的几年,我都过的很阔绰,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接地气’,确实难以适应。

但是,活着,有时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生之事,十之 不容易,对于各自所过的生活,大部分人,不都是不得已的去适应吗?

我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

红毛准备了一些家伙,随即带我去了位于香蜜那边的一片别墅区,他应该是事先有预约,对保安说是周老板约我们来的,保安便直接放我们进去了。

沿途,我跟着红毛,忍不住道:“去哪儿练手?”

红毛道:“你这两天,不是学会了‘悦灵’吗,纸上谈兵,不如实战。”

所谓的悦灵,就是和死人,也就是软粽子沟通,我们倒斗的虽然会一些秘术,但最多能看见粽子,要和软粽子对话,一般比较困难,除非对方道行高,主动开口才行。

说话间,我们停在了一栋别墅前,一个帮佣样的阿姨接待了我们。这会儿是下午的五点,别墅的主人在家。

这个周先生,年约四十左右,秃顶,大腹便便,虽然一身富贵肉,但皮肤里透着一股黄,这是精气透支的现象,一看平日里就是酒色之辈,这样的人年轻时元精之气伤的太多,老年后一般不长命,往往是大病缠身、小病不断。

一进去,那周先生就开始打量我和哈日查盖,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要按照我以往出门的派头,对方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轻视和怀疑的态度打量我的,不过这会儿我和红毛确确实实被当成了两个骗子。

他道:“就你们?一个杀马特,一个……能行吗?”

红毛平日里笑嘻嘻的,但一听杀马特就急了,说:“你这老板说话嘴下留的,什么杀马特,不懂别瞎说,为了染这头发,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才凑足九只红毛公鸡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说完,大摇大摆在人沙发上坐下了。

哈日查盖这头发确实不是用来做装饰的,其实是一种秘术,个中讲究很多,不是用一般的染发剂染的,被这周老板形容成杀马特,着实将他气的不轻。

☆、第十八章 通鬼

周老板见红毛大摇大摆坐在他的沙发上,脸上很是不爽快,语气不善道:“你们有什么本事?可别骗我,不然有你们好受的。”我打量着房屋周围,没出声,我就是来练手的,懒的扯些没用的。

红毛道:“急什么急,这不天还没黑吗?你见过有鬼大白天出来的?”红毛虽然没跟我细说,但这情况我也一眼能弄明白,看样子这周老板家里闹鬼了,八成找人捉鬼驱邪,被红毛撞上了,带我来练手。

周老板看了看手表,便没说什么,吩咐那个帮佣阿姨给我们冲咖啡,自己则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红毛翘着二郎腿,道:“说一说具体情况。”看着我们两个寒碜的人,周老板的不信任表现的很明显,但估计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跟我们不太客气的讲起了他的经历。

一说起这事儿,他那看不起人的神态也收敛起来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道:“就在四天前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站在我床边上,但睁开眼睛,又什么都看不到。后来我有点儿害怕,就开着灯睡觉。然后就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儿,像是从洗手间里传来的,晚上佣人都下班了,老婆孩子出国旅游,就我一个,挺害怕的,我就去洗手间看,结果没见到有血……不过、不过……”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我一抬头,就看到洗手间的镜子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就站在我身后。”镜自古以来就有照鬼镇邪的效力,很多古墓中,甚至棺椁中,都会有铜镜一类的东西。

结合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学习,我问道:“那个鬼穿的什么衣服?”

周老板看了我一眼,说:“一开始没注意,就看到一个黑影儿,吓都吓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楚,第二天感觉,自己好像做噩梦一样。鬼这个东西,说起来还是挺让人难以置信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累了,看花了眼,就没往心里去,但、但后来的这几天晚上,同样的事情总是出现,然后那个鬼也慢慢清楚起来,脑袋是扁的,身上全是血,只穿了一条裤子……一到晚上就跟着我。”

我道:“那么,不通过镜子这类东西,你看见过它吗?”

周老板说:“那到没有。”

红毛依旧是笑嘻嘻的,问我:“有什么看法?说说,我给你指教指教。”在这方面,他确实是个老手,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要强,于是我思索片刻,便将自己的推测说与他听。

“这应该是个‘生鬼’,而且看周老板脸上没什么鬼气,那鬼应该没有真正伤害他。徘徊不去,大约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所谓的生鬼,也就是刚死不久的鬼。

并不是人死后都是鬼,人死后,魂魄不如阴司,徘徊阳间的才叫鬼。

周老板估计看我们挺专业,又听我说鬼气,便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那鬼真的不打算伤害我?”

我点了点头,道:“如果它要害你,你这几天不可能这么轻松。越是道行厉害的鬼,越是凶悍,但即便是生鬼,也有一些最为普通的能力。像周老板这种酒色过度,不怎么锻炼,阳精之气虚弱的人,就是生鬼也能轻易近身。一些道行低的鬼,虽然不能直接对人造成伤害,但最常见的就是通过幻象、噩梦和鬼气来对付人。

被颤上的人会夜不能寐,噩梦连连,一颗苹果都能看成一颗人头,而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它就躺在你旁边,虽然你感觉不到它,但由于近距离的接触,却会染上鬼气,然后精气逐渐衰败。所以老祖宗才说,人鬼殊途,各行其道。

这周老板如今安然无恙,想来那生鬼是没有什么伤害心的。

听完我们的分析,周老板说:“我不管它有没有心害我,总之赶紧给我弄走。”

红毛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道:“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周老板是吧,我们饿了,弄点儿吃的。”

周老板给那个帮佣阿姨吩咐了一声,让她弄些吃的,红毛立刻道:“酱滚海参,再来个小鸡炖蘑菇,蒸对儿大闸蟹……什么?没有?那赶紧去买,反正那鬼得晚上才出来,我们等着。”

周老板脸都黑了,红毛笑嘻嘻道:“吃你一顿,别这么小气嘛。”

他挥了挥手,让那个帮佣阿姨出去买,自己则接起了电话,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他虽然不喜欢我和红毛,但也不敢离我们太远,一直在我们周围活动,听他电话里的言谈,这人是做房地产的。

这年头房地产赚钱啊。

等吃饱喝足,时间也到了晚上十点多了,那阿姨回家去了,别墅里就剩下我们三个,周老板紧张起来,眼睛在房间里四处瞄,催促我们:“八成快出来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

红毛反问道:“准备什么?”

周老板一噎,说:“你们捉鬼的不都得用什么符啊、米啊、桃木剑吗?还得脚踏天罡什么的吗?”

红毛笑嘻嘻道:“流派不同。用的方法自然不同,你说的那是道家,我们可不是道家的,我们是萨满巫师。”

周老板一脸狐疑,道:“萨满巫师?就是还珠格格里,跟香妃娘娘私通的那个什么什么丹?”

我正喝着茶呢,顿时被呛住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之前混在一帮见多识广的土夫子中,一听萨满,多少都能说出个一二三。现在和这种人一处,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还珠格格……

我想起以前看过这剧,里面确实有那么一段。一帮人扮成萨满巫师在宫里跳大神,看上去确实滑稽搞笑。

一听我们是萨满巫师,周老板这个不知详情的人,顿时露出一副被欺骗了的表情。红毛笑嘻嘻的说:“别跟哭丧似的,今晚保证给你解决问题,之前谈好的价格到位,一切都ok。”

周老板皮笑肉不笑,道:“办多少事,拿多少钱,得看你们的本事。”

我和红毛并没有带多少东西,相较于道家繁多的法器,萨满所使用的法器较为简单,大多是借助神语的力量。

又等了一个钟头左右,我忽然感觉到周围一冷,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蔓延开来。自从转行后,在这方面的感觉就灵敏了很多。

周老板似乎也有所察觉,脑袋四下转动,身体的肌肉紧绷起来。他刚想开口,红毛就示意我动手,好在我不是第一次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因此也不觉得紧张。

慢条斯理的从包里摸出那张鬼厍之面的面具,接着便摸出一小面锣。

这玩意儿叫‘喜锣’,配合着特定的神语,敲击之下,人能与鬼通。

我念完神语,敲了一下锣。

“锵!”周老板被惊了一下,瞪大眼看着我。

我觉得挺尴尬的,萨满做起法来,相比道家的威风,确实很像神棍、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周家老板喜行善。”

“积德积福功圆满。”

“哪家阴魂有难事。”

“只管开口对我言。”

在锵的敲了一声,那边周老板看我的眼神已经绝望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和神棍太像了……

敲完,周围没什么反应,我知道得加把劲,便继续念。

“上有神灵观。”

“下有阴司鉴。”

“汝是迷路鬼。”

“还是有仇怨。”

最后一句喊完,我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吹来一阵凉风,紧接着,一个破锣嗓子一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仇。”我浑身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发现一个血淋淋的人,就站在我身后,中间就隔着沙发。

ps:专注神棍三十年……

☆、第十九章 英雄末路(上)

虽然我粽子见的不少,但直接被自己召唤出来的粽子,我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而且现在这粽子还要跟我说有仇。这样的粽子一般很不好对付,如果仇积的太深,你要么帮它报仇超度,要么就直接把它灭了,前后都有难度。

而一旁的周老板明显是看不到这个‘鬼’的,目光一直看着我,当他看见我转头时,便也跟着转过头,一脸紧张,问我:“你看什么呢?”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按照程序,念了段可以通鬼的神语,谁知我念完,这鬼却没反应,红毛在旁边嘶了一声,说:“你这个水货,学了一个月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这叫风水轮流转,现在换红毛来训我了。他提醒了我一句,说:“关了灯,点上香再问。它是生鬼,能力大大,现在的环境不利于它开口。”周老板一听就明白那鬼出现了,顿时紧张起来,指着我前面道:“它在这儿?”

我懒得搭理他,反正也图不了这胖子什么,于是示意他去关上灯,旋即从包里摸出了黄香。黄香祭鬼,红香敬神,这香燃起没多久,那个鬼血糊糊烂成一片的脸,忽然开始聚合起来,渐渐地,变成了一张普通的中年人的脸。

周老板关了灯,心头害怕,坐在哈日查盖身边不敢挪屁股。这时,我将之前的通鬼神语重新念了一遍,这次总算可以和这只软粽子交流了。它身体也恢复了正常人的外表,没有在血糊糊的,撇开那阴森森的脸以外,普通人一瞧,还真看不出这是个粽子。

他的嘴虽然没动,但我的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幽幽的气声,应该就是这粽子发出的,根据它的讲述,我才知道了这个所谓的仇从何来。

原来这是个建筑工,所在的工地就是这个周老板的产业,做工的时候摔下来死了,这姓周的也赔了一笔钱,不过这人有怨气,因为他是死于器械意外,是吊绳出了故障。

那工地施工过程中,有人吃回扣,吊绳的质量根本不过关,在不同的高度作业,所需要的绳索还有架子规格都不同。这是个干了七八年建筑工作的老人,工人们还提出过不符合规范的问题,但都被上面给无视了。

也就是说,即便赔了钱,这原本也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意外,只不过由于施工方图省钱,又有人吃回扣,所以才出了这么个事故,因而这粽子才会阴魂不散。